「如果沒有天堂，你還會愛耶穌嗎？」－亂切信仰的次元切割刀？

上禮拜主日的講題是關於耶穌問彼得「你愛我比這些更深嗎?」那段經文。結束時，主日崇拜講員詰問：「如果沒有天堂，你還會愛耶穌嗎？」

這句話背後隱含著一種控訴：「如果你是為了上天堂而信耶穌，你就不是真的愛耶穌。」

像這樣的說法，聽過其他類似的版本例如「我們信耶穌不是為了上天堂、得永生，是為了得到耶穌自己」「信上帝不是為了得到甚麼好處，是為了要認識真理。」或是像下面這張圖說的，不該「用利益引誘人入教」而他畫的「利益」除了財富健康等比較世俗的部分，似乎還有包含上天堂、充滿愛的教會。

(出處: Andrew Chai
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cartoonsforfaith/photos/a.251360671634671.46041.251355854968486/594643647306370)

真的這麼苛刻嗎？每次聽到這類的說法，我總是感覺不太對，於是這次我想認真的思考一下問題出在哪裡。

這類說法的最大原因應該是想把「認識真理」或「愛上帝」跟所有其他的好處切割開來，這樣就可以顯的對上帝的信仰是真實而單純的，沒有摻雜一些比較「功利」的動機。那麼怎樣才算是功利、有所謂不單純的動機呢？

假設某人說她愛一個女人，但是有點功利。我想可分為兩種角度：

1. 有欺騙不實的成分：此人假裝表現出愛這個女人，但其實只是想得到她的錢，一旦得到錢之後就顯出他其實不愛這女人。或是，這人本來對A女說「我會愛你一輩子」，但是一看到有錢的B女之後就移情別戀，為了目標欺騙了A女。我們帶有貶意的說一個人很「功利」應該就是因為帶有欺騙不實。
2. 沒有欺騙不實，但不夠「高尚」：例如說這人對女人明說了，我選擇妳是因為妳家財萬貫。他沒有欺騙任何人，但旁人可能會評價他很功利，是因為覺得這份愛情不夠高尚。

那麼什麼才叫做「高尚」或「純正」？假設某人擁有高尚的愛情，他愛一個女人不是為了她的財富，不是為了她的身家，不是因為外貌，也不是才學…通常切割到最後會剩下「因為她有一顆善良的心」這類人格特質的部分，或是出於自身付出的動機。我想如果我們認為一個目標很高尚，應該是認為這個目標比起其他，更具有永恆的意義和價值。相對的，一個人的目標不夠高尚，也可以說是他沒有抓到重點，太過短視近利。

現在我們回頭來思考信仰的問題。如果是上述第一種情況，只是為了某些利益假裝信仰，那麼很明顯這是我們該感到不齒的行為。如果是第二種情況，例如馬太福音6:26 耶穌所說的，這些人來找他並不是因見了神蹟、想認識上帝，而只是因為吃餅得飽，或像上面那張圖想要表達的，這些今生的、短暫的利益並不是信仰的重點，不太具有永恆的價值。耶穌在馬太6:27繼續說：「不要為那必壞的食物勞力，要為那存到永生的食物勞力」。


但是我的問題來了！上天堂、得永生，甚至教會愛的團契，這些也算是短暫的利益、不純正、很功利的動機嗎？


先兜個圈子。如果一個人說他愛上帝不是為了什麼好處，那此人應該可以回答他真正愛的核心是什麼？純正的信仰動機是什麼？我想，答案應該不外乎因為上帝是美善、公義、信實的，有造物主宰的權威、榮耀等等，這些上帝的本質或屬性。

那麼，請問這些特質可以跟「表現」切割開來嗎？換言之，特質有可能不表現在外嗎？也就是說，我有可能單純因為上帝具有這些特質而信祂、愛祂－－但是從來沒接觸過這些特質的顯現，可能嗎？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。例如說，你說一個女孩很善良，但這女孩365天都關在家裡念書看電視，沒有任何行為顯現她的善良，這時說她是善良有任何意義嗎？並沒有（我想可以參考雅各書裡面對於信心和行為的討論）。同樣的，我們如何知道上帝是慈愛、公義、良善、有權威榮光…這些特性和本質？正是因為上帝透過祂一切的作為讓我們得以認識這些本質，印證祂自己的話語，讓我們知道祂是怎樣一位上帝，然後我們才可以信靠、盼望祂。這是我們信仰的基礎！

所以我認為，在某種程度上，天堂和永生就是上帝許多特質的展現，就是祂必定會有的美好的作為和計畫。假如把上帝和上天堂、得永生切割開來，我們會剩下什麼？換言之，一個人說假如果上帝沒有給他天堂和永生，他依然能愛上帝，那麼他愛的是上帝的什麼？首先，如果沒有天堂和永生，我們無法看到神的慈愛和憐憫，也沒有恩典。再來，我們無法經驗上帝的信實，因為他與我們立的新約是關於末後的盼望。我們可能也無份於一窺上帝最終勝過死亡、做王掌權的榮耀。唯一我想到的是可以認識上帝的公義或聖潔，承認自己有罪、應受審判，上帝公義的展現讓我敬重佩服祂。但這樣相當不完整，不是嗎？當然，這些討論要先建立在對於天堂正確的認知，我覺得對信仰有一定基礎的信徒都應該認同，所謂天堂不只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，天堂最重大的意義就是上帝與人同在，親密毫無阻隔的同在。

引述Mark Kuo傳道的回應，我非常贊同：

愛上帝的人，本來就會渴望天堂和永生，因為天堂和永生的焦點就是上帝祂自己。反之，一個人若只把永生當成「長生不老」，把天堂當成只是「逃避地獄」之處，卻不要上帝、對上帝沒興趣，這是錯誤的信心，這種信心，恐怕跟異教徒的信心相差不遠。

更好的問題是這樣：「如果天堂有一切你想要的，就是沒有耶穌，你還想去嗎？」我會這樣回答：「沒有耶穌的天堂，就不是天堂，不去也罷！」

有人可能會說這原本就是一個假設性的命題，但是這樣的假設命題會讓人更認識上帝嗎？我們做這些切割的假設，或是上帝給我們真實的苦難，都是可以從中更認識、更親近上帝才對；要切割的應該是那些會攔阻我們更親近上帝的東西，例如世上的一切榮華富貴名利，使人自高的知識等等。如果連上帝希望我們追求的東西都切割掉，那剩下的不就是空洞了？就連約伯記這樣比較極端的例子，也沒有傳達類似「就算沒有給你們永生，你們依然不可質疑上帝」這樣的訊息。聖經裡說要為存到永生的食物勞力，要積財寶在天上，要奔跑得那不能壞的冠冕。如果有人說：「你竟然要為了得上帝的冠冕而努力，太功利主義了！」這樣有道理嗎？


另外，如果像是把「充滿愛的教會團契」也擺在「引誘人的利益」之列，我覺得太苛刻了些。如果你指的是像聯誼社團般的教會，那便比較合理，因為有時候教會變質成只注重光鮮的人際關係，卻沒有注重敬拜神，這是值得警惕的。但是就要說清楚呀！否則我擔心的是這類說法所傳達的，好像變成所有的快樂都是罪惡，控告說著你自己快樂就是不夠愛上帝，這像是禁慾主義的恐懼。當然可能有種情況是生命遇到了曠野，脫離了充滿愛的教會、禱告得不到回應、靈裡枯乾...，這種情況下考驗著人對神的信心。但那是比較極端的狀況。上帝不是苛薄的！我們應該要有平衡的認知，上帝原本就樂意將祂一切的豐盛賜給我們，只是我們也要有心理準備，上帝沒有應許我們在人世間事事順利，現在享受到的福樂有天可能會暫時挪去，但我們依然能夠感恩的原因就是因為盼望死而復活、重獲新生、到那時上帝要將一切的豐盛榮耀都賞賜給我們。

所以我認為，我們應該要謹慎分清楚哪些東西可以從上帝切割，哪些不行。「假如沒有天堂，你還愛上帝嗎？」這樣的詰問我覺得是不恰當的，背後隱含的控訴會使人疑惑不安，並沒有激勵的效用。就像你可不可以問說，「如果上帝並非全知全能，你還愛上帝嗎？」 「如果上帝其實不是全然善良，有一部份邪惡，你還愛祂嗎？」斷乎不可！因為這是錯誤的假設！